说来惭愧,至今未读过莫言先生的作品。这次读先生的获奖感言甚至算得上是我第一次读他的文字,即便是这样,从中也得到一些对莫言、对“讲故事”的感悟。
第一次读先生的获奖感言,我想到的是莫言的大悲悯。
自认为,没有丰富感情的人是写不出丰富小说的。未细读先生的作品,也能从这只言片语中窥见他的大慈大悲大忍大痛。
他说自己的母亲,说自己死去的、无法共享喜悦的母亲,用字用词用句都是最普通最平静的,但每当我触摸到那句“母亲的骨殖,已经与泥土混为一体。我们只好象征性地挖起一些泥土,移到新的墓穴里”,总会觉得无力的疼痛。这种感受无法用一个形容词描绘,我想到的竟然是我母亲数十年后归于泥土的样子。
莫言说 :“我希望把小小的‘高密东北乡’写成中国乃至世界的缩影。”在我看来,他的情怀是很大的,连带的他的悲悯他的爱恨都是平静而又波涛汹涌的。
第二次读先生的获奖感言,我想到的是写作中的真实与虚构。
他在斯德哥尔摩演讲的时候提及自己小说中的很多人物原型都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他说,“我最新的小说《蛙》中,就出现了我姑姑的形象……小说中的姑姑,与现实生活中的姑姑有着天壤之别。”自认为,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是平铺直叙的事实堆积,也不是天马行空的无边幻想。现实与虚构在莫言手中结合得很完满,既有骨肉的鲜活,又有离奇的美妙。
第三次读先生的获奖感言,我想到的是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的自我意识。
说来真的非常惭愧,作为一个中文系学生,没有读过什么名著佳作,倒是对青春文学爱得深沉。记得高中寒暑假都会有推荐书目,《西游记》《红楼梦》被提名多次,但我从未翻过它们的牌子,倒是《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你的孤独,虽败犹荣》之类的鸡汤文看了不少。直到有次一位同学问我,“刘同新书《向着光亮那方》要出了,要不要一起买?”我回,“是《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的那个作者吗?”犹记得同学翻一个白眼,然后道,“那是卢思浩写的。”除却当时的尴尬不提,有的时候想起这件事,觉得很值得玩味。
有的时候想,如果把他们的文章打散放在一起分门别类,估计比终极变态版连连看还难。我想,可能是他们的作品里没有自我意识。
莫言的作品太特别太“自我”了,特别在浓厚的“高密东北乡”味道,特别在与众不同的叙事技巧,特别在光怪陆离的情节,甚至特别在有些炫技式的写作技巧。总感觉,莫言的作品很“莫言”。这种“自我”,让人感觉莫言是鲜活的,莫言写出的文字也是鲜活的。
他的诺奖感言中多次提到自己的过去,我觉得不是感怀,而是回忆。他写记忆中“最早的一件事”,“最痛苦的一件事”,“最深刻的一件事”以及“最后悔的一件事”。这些都成了他作品中的骨和血,都成了他作品中自我的化身。我揣测,这可能是他作品与众不同最重要的原因。
莫言说,“作家必须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讲自己的故事。”我们似乎处在一个文学爆炸的时代,越来越多的“雷同纯属巧合”,我们是否也在这种雷同中失去了对文学的期待。
这种说法有些夸大其词,但这就是我所想到的。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写作方面有所成就,我只希望,我写出来的文字有我自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