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一个简简单单的词汇,只这么在舌尖轻轻一转,便生出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眼前的玻璃杯中,瘦削而金黄的花朵儿,在热气的熏染下一点点舒展,带着药气的香气就这样缓缓蔓延,一直延伸到记忆深处,浮现出那一丛丛金银花。
每到夏日,金银花就成了山野间最常见的花。最喜欢看午后的金银花,碎碎的懒阳洒遍她们上扬的脸庞。远远望去,墨绿的藤蔓上挨挨挤挤缀满了花朵儿,亭亭而立。金银花似乎不是适合远观的花,每一朵细细观赏,方能品出花的韵味。花瓣向后舒展,花蕊则向前卷曲,略向上延伸。银花素淡,金花典雅,交相辉映。《本草纲目》中对她名字的由来有这样的记载:花初开者,蕊瓣具白色,经二三日,则色变黄,新旧相参,黄白相映,故呼金银花,气甚芬芳。
享受金银花香最佳的时刻大抵是在雨夜吧。初夏的雨裹挟着微凉的湿气,淅淅沥沥,滂滂沱沱,打在屋瓦上,打在窗台边。待到夜深时,关灯,推窗,缕缕花香就乘着风幽幽飘来。金银花的香气是极独特的,不似桂花的甜暖,也不似荷花的清幽,此时经了雨水的过滤,显得更纯粹,更清冽了,仿佛是一位身着青衣的仙子,裙摆翩跹,曼舞轻歌。
在这被香气和凉意环绕的夏日午后,恍惚间,我变做了一朵金银花,在窗边,在阳光下努力生长,即使只是万千朵中最不起眼的一朵,我也依旧昂着头,不卑不亢的绽放。只等成熟之时,一双双或是枯槁或是细腻的手把我和同伴一同摘下,晾晒,烘干,幻化成金黄的模样。茶杯是我生命最后的舞场,沸水充斥身躯的那一刹那,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酣畅,旋舞再旋舞,只为散尽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