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以前,我没有见过真正的海。
对于海的最初印象,却是伴随着《泰坦尼克号》中坚利的冰山。提到海,就想到Jack 冻僵的身体缓缓沉入深海的哀凄,想到年老的Rose 赤脚站在船沿,“海洋之心”跌入海中的冥冥牵挂。而那片深沉的蓝,正是噩梦中永远无法摆脱的背景。冰冷的海无情的翻涌着,瞬息便吞噬掉无数无辜的生命,像是一只饕餮的野兽,冷眼看着人世间的悲哀。
想来,在深海的底部,在那连阳光也无法穿透的漆黑地域,定是漂浮着数不清的凄凄白骨,与久年不散的孤魂怨气。许是我对海的偏见太大,又或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大学的时候,学校旁边就有着这样一片海。竟是从未料到,有一天会与它日日毗邻,朝夕相伴。
第一次见到海,只是感叹它的辽阔,感慨过后便渐渐忘却,并未留下深刻的感触,回忆起来,不过是一次愉悦的观赏罢了。
而真正去品位她,是在入学报到的第一天,前来送我的父亲踏上了归程的公交车,独自一人怀揣着满满的离愁来到了唐岛湾的那片海域。正值涨潮的时候,傍晚的海风携来海水特有的淡淡腥味,夕阳西下,耳边全是海浪翻涌拍岸的铿锵之音,不疾不徐,深沉而凝重。有节奏的海涛声好似母亲平稳的呼吸,每一次吐纳都能触到人的心底,熨帖着每一寸伤口;又好似轻声哄着婴孩入睡的浅唱,温暖而又朦胧。听着听着,又好像化作历经沧桑的老者,用她那低沉又清晰的嗓音,平静的诉说人世间的悲欢。听着海的声音,放下所有的念头,仔细聆听她讲述的故事,仿佛看到每一个失魂落魄的人,静静地坐在海边,接受海浪的洗礼与治愈。慢慢地,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海,就这样用自己的博大,宽慰着每一个伤心人。夜幕下的海愈发深沉,在凉凉的夏夜里,我却读懂了海的温柔与慈悲。
时光飞逝,转眼两年已过,恰逢学业失意时,要到灵山岛一游。一大早跟着大家浑浑噩噩登上了游船,等到心中清明些时,已经开离了码头。正是清晨时分,秋风微冷,站在甲板边上,脚边便是翻滚的海浪。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观察海,甚至能感觉到海波每一次微小的摇曳。低下头,便是湛蓝而深不见底的海水,犹如一潭幽深的古井,神秘莫测。四周皆是波光粼粼的海波,闪耀着蓬勃的朝气,好似跳跃着的一簇簇火焰,在茫茫天水间,张扬的舞动着青春与活力。极目远眺,天水交界处,是巨大的弧形苍穹,颜色是纯正的浅蓝,圣洁的不染一丝俗世凡尘。蓦然想起一句诗“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不知所谓的瀛洲仙山,是否就是处在这样遗世独立的地方。面对如此广博,如此壮丽的大海,人之所欲,实在微不足道,何必潦倒颓废而辜负了美妙时光。迎着船前进的方向,顶着秋风凝视天际,突然就明白,Jack当时立在船头喊出那句话时的感受。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原来,温柔的海也有如此豪迈的一面,她用她的博大与宽广,教会了人们何谓胸襟与气度。
我想,这样美丽的海,她的深处,一定住着善良的美人鱼,她为了追逐自己的梦,失去了两百年的寿命,化作海上的泡沫,却拥有了一个不灭的灵魂。而这样的海,在我的逐梦路上,却赋予了我信念,支撑着我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永不言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