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绿色的铁皮房,旁边搭了个木屋。柳枝温柔地垂下,轻轻地拢着那木色的小屋。
那是一棵树,有些年头了,一人已经不能合抱了。它从木屋里长出,翘首望着天空。
老屋与老树就这样相依相偎不知多少年,直到我离开。
屋外,纤细的牵牛攀着淡绿色的老屋,开出娇柔的花儿来,不争不抢。
清晨,推开绿色的铁窗,看阳光洒进屋里,照在脸上,暖融融的。跑出屋子,转个身,进了木屋。拍拍老树的树干,熟悉的粗糙触感,是日常的早安。洗脸、吃饭,小小的厨房里饭菜的香气久久不散,氤氲的热气恍如梦境。直到现在我还怀念那时一碗疙瘩汤化在口中的醇香口感,也许,我怀念的不是味道,是倚在老树上的安定与外婆目光里的温度。
我喜欢绕着老树转圈,张开双臂拥抱她,感受怀里坚实的心安,听她的心跳,幻想她的故事:她在这里站多久了;都见过谁;可有喜欢的人;有没有鸟儿曾与她相依;她的柳絮都飘到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少不更事,喜欢揪她的小辫子,将那些翠绿的、嫩绿的叶子叠成小扇、当成柳叶镖、做成小哨子……现在想想,她该多疼,可她从不抱怨,只是慈爱地看着我一天天长大。那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我离她也越来越远。
后来,后来,听说那老屋有了新主人,新主人家也有个小丫头,和那时的我一样调皮。
我只是想,她究竟见过多少悲欢离合,被多少小娃娃拥抱过,从前是否也有个像我一样的小丫头怀念着她,以后呢,还会有多少小丫头在她的怀里长大,然后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