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踌躇,久久不能下笔,在今天的中国文坛乃至整个社会,莫言这个名字大家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首先应是感谢诺奖的,因为它给了我一个机会去认识去了解这样一个伟大且有趣的作家。《红高粱家族》是我与莫言的一次直接对话,谨在此谈一谈读莫言的感受与些许体悟。
余占鳌和戴凤莲,他们注定是天作之合,一样地桀骜,一样地狂野,一样地不屈而勇敢。他们之间的爱情,开始于动物本性的冲动,滋润于日复一日的相处,平淡于分崩离析的冲突,升华于生死离别的壮烈。戴凤莲最终死在敌人的枪声下,死在给余占鳌送饼的路途上,死在鲜血盛放的高粱地。
大战之后,夕阳西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我不知道莫言是怎么写出这样的作品的,它太过真实,真实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它以一种直接有力的形式告诉我这就是真实的高密东北乡,这就是真实的生活,是那样的现实、丑陋,又是那样的单纯、可爱。它让我处在战争的中央,作为书中人物的亲故去看他们发生的事。我是围观的观众,也是战役中始终垂着头默默无言的红高粱,亦是墨河水里的一条靠食死人肉活着的鱼,时刻看着书中这些个活生生的人的动向,又时刻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与他们一起战斗。我在《红高粱家族》里看到了《大秦帝国》的作者孙皓晖推崇备至的所谓原生文明的火热力量,用莫言先生的话来说就是“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
在读的过程中常常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将我包围,可能因为我面对的是一个赤裸裸的世界,没有对性爱的隐晦、没有对黑暗的遮掩、甚至没有岿然不动的道德立场,莫言冷酷无情地记录着高密东北乡这个奇幻世界的故事,让读者看到人情冷暖,世事变迁,忠孝节义。我想他的作品之所以魔幻,正是因为现实。这不是外国咯牙的情爱故事,这是深深根植于中国黑土,滋润喂养出来有着自己血脉的充满故土气息的活生生的作品。
犹记得莫言有一份演讲的题目是《孤独与饥饿是创作的源泉》,当被问及为何有如此瑰丽多彩甚至令人瞠目的想象力时,他露出一丝苦笑,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生活,因为文革早早辍学,每日只放牛放羊,不见人影,更没有人交谈,只有日后给自己起了“莫言”这个笔名的孩子与他心中那个千奇百怪、奇异魔幻的世界共处。人独处的时候总是可以短暂的超脱人世、卸下包袱产生很多思考,没有办法进入正常的世界,那便自己构建一个。每每想到这里,我常常哑然失笑,莫言先生是一个爱说话的孩子,性格活泼,只是因为客观环境不得不陷入如此境地,而我却从小因为长的不漂亮又不爱说话,还胆小经常哭鼻子,很不招哥哥姐姐和各路亲人们喜欢,所以就自己玩,现在想来自己在编写策划、提意见、提想法、做规划的较好思维大概就得益于那时旷日持久、自娱自乐的幻想。
或许人生是需要留白的,有闲便有思考、有想法,这不是只针对成年人的成功学修养论,每个人每个阶段可能都需要一些这样美丽自然或恐惧惊吓的遐想幻境。
“在白马山之阳,墨水河之阴,有一株纯种的红高粱,你要不惜一切努力找到它。你高举着它去闯荡你的荆棘丛生、虎狼横行的世界,它是你的护身符,也是我们家族的光荣的图腾和我们高密东北乡传统精神的象征!”前路漫漫,愿各位都能不惜一切努力找到初心,在这荆棘丛生,虎狼横行的世界,高举着属于你们的“纯种的红高粱”,即便形影相吊,孑然一身,也敢言以己为棋,胜天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