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世界地图一天天被染红,当那象征着死亡的数字又一次增长,你会想些什么?
数字是残酷而无情的障眼法。鲜红的四位数让我们“人心惶惶”,但是当数字一点一点缩短,从千位,万位到只剩十位、个位时,我们很难去抑制自己的惯性认知:这似乎是个好消息。但是它真的是个好消息吗?代替生命的数字,总是让鲜血淋漓藏在它的背面。
纸包不住火,数字也终究藏不住满溢的悲伤。生命流逝所传递的情绪永远都不是一点点渗出来的,那是火山的喷发,是暴风骤雨,一下子便将你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把你的眼睛和嘴角用泪水连成一线。视频里的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含糊不清的哭腔此刻却听得格外的清晰,那近乎破音的一句话似重锤狠狠砸下,砸在心上——“我没有爸爸了”。那也许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每个灰色数字背后到底藏着什么,而这仅仅只是那不断增长的灰色数字中小小的一个“1”。
一瞬间激发人类最本能的共情感,这就是视觉的魔力,那是文字和数字永远无法做到的直击本能。而国外的游戏公司Awkward Silence Games深知可视化对情感传递的意义,用一款游戏帮我们揭示了数字背面的残酷。它大概是此次疫情中最让我触动的艺术作品,它发出无声的呐喊,呼吁人们直视新冠疫情带来的死亡,不要逃避这份痛苦;呼吁人们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活着迎接战疫胜利。
游戏名叫《wash your hands》,中文译名《请洗手》,发行于免费游戏网站FreeGamePlanet。这是一款体量极小的像素游戏,内容也十分简单:玩家将徘徊在一片由大片墓碑组成的墓地,而墓碑的数量则对应着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中去世者的数量,并实时更新。游戏画面由像素构成。玩家的视野中几乎只会出现墓碑、雪地、脚印、和代表你的像素小人。而功能,只有观看和献花:玩家可以捡起鲜花并放在墓碑前,且能看到别的玩家留下来的花朵;鼠标悬停时可以看到坟墓的标号;在死亡数量更新时,玩家可以看到掘墓者在埋葬新的逝者。作为一款游戏,似乎只能用简单和无趣来形容它。
但是这份“简单”只持续到你清楚地意识到每一个墓碑背后是一个人的一生为止。在游戏中,整体的墓地由无数个长方形的墓碑群落组成。每个部分的横排有二十,竖排有十,合起来就是二百座墓碑,其下埋有二百人。而二百再乘上这些逝者和世间的牵连,结果是无数的痛苦。
在游戏中走过一个墓碑方阵的耗时接近13秒,短短的13秒,便走过了200个生命的戛然而止,穿行其中、你目之所及遍布着无穷尽的墓碑方阵,它们出现在你的视野里又匆匆掠过,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似乎没有终点的墓园里前行。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它时刻在提醒着你,死亡数字的背后是多么可怖的现实。
而所有你所能做的,只有为死者献上一株鲜花。如果要说开发者设置“献花”这点,除了“对死者致敬”以外还有什么目的,那我猜测恐怕是想让每个人感受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来源于,假如我只想在每个人的墓前献上一株花,那恐怕要花上难以计数的时间,更别提去了解每个墓碑下的故事,每个被疾病斩断的人生。它同样也体现在你看到掘墓人的时刻:游戏中的掘墓人会不时出现,这意味着死亡人数又在增加。而你只能在旁观看,无法阻止,甚至无法对话,你无能为力,你什么也做不了。
游戏初发行时,游戏中树立了15297个墓碑,走过这15297个生命组成的方阵需要数分钟的时间。然而截止目前,墓地的大小仍在增加,墓碑的数量已经增长到299074座,墓碑的数量过多甚至导致玩家无法正常加载进入游戏。以至于开发者在游戏官方论坛下不得不公开道歉,“对于存在无法进入游戏的现象我表示抱歉,我没有能力对成千上万的墓碑进行优化,如果墓碑继续增长以至于游戏无法再运营下去的话,我将重新制作这个游戏或者将它关停。”
以上。
愿全球新冠疫情早日得到有效控制,愿我的祖国早日彻底康复。
为所有在新冠疫情中逝去的生命致以沉痛的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