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阿勒泰匍匐在苍穹之下,粗劣的风走过原野,我以为游牧民族追寻的羊群细碎的脚步仅仅在日复一日地单调重复。阿勒泰的角落里这一刻发生着什么,在如此广阔的茫野里似乎已经被忘记了。
偶然读到这本书,突然闯入了阿勒泰的角落,迎面刮过来的风里夹杂着的原野的粗犷,我站在了阿勒泰的一个小角落,挂着烟酒的店铺孤零零,在小小的拥挤的镇上显出一点特别的感觉,别处卖着新鲜玩意儿的商店里富丽堂皇,眼花缭乱,一切都是新的亮的,老远就向着你招手,不走进去仿佛你辜负了它的美丽。偏偏木门陈旧,细缝里有着粗粝的风带来的沙尘,柜台上有着几个泥脚印,美酒的作用常常使得常年在原野上游荡的民族总要忍不住舞蹈,在柜台上的泥脚印忙得忘了擦了吧。
这是永远有着风的阿勒泰,风席卷过大地,那些翻山越岭吃着牧草的牛羊和那些骑着马奔忙在空荡荡的原野之上的人,只听得到风声了,那些山谷里吹过来的风仿佛就长在那里,永远充满热情地吹着,偶尔想偷个懒,深厚的大地立刻安静了下来,这时候要是有一位赶路人,哒哒的马蹄声就在山谷里无聊又沉闷,人和马一高一低不急不缓地转个弯,就像大地突然裂了个口,就这么消失了,山仍然孤独地立在那里,马蹄踏起的一点点尘土,很快也重归于平静。广博与接纳,大地的力量包容一切。
李娟在书里写,从桥头坐爬犁去可可托海镇,可可托海小镇的尽头有俄式建筑,几十年前的周末,住在这里的苏联人曾携家眷在宽大的树林间随意散步,在街角拉着小提琴,在河边铺开餐布野餐……不慌不忙地生活着。宽旧的建筑曾经有着别人的气息温暖过,厚而瓷实的雪层下面,是马路原来的模样,曾经有多少人匆忙地路过过这里,又或者。这也许是一个小孩子的童年,如今,他是长成了少年,有着纯朴的心,刚刚把与生俱来的游牧民族的血性挥发出来,还是他已经长成了一位中年人,粗砺的风让他的容貌消去了幼时眼里的清澈,几道皱纹里住着沧桑。他或许已经忘了,夏季滚铁环的快乐,冬季踩着雪“吱吱吱”的声音。生活就是这样,不停地推着人往前走,却又突然把熟悉的气息、味道呈现在眼前,再尝一口的时候,在也不是曾经的味道。
“人们到处生活”,常常不明白真正的生活,我甚至于常常忘了苍穹之下还生活着的各处的人,随处可见的悲悯与欣喜,真实地、可触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