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我少年穷。曾见证一位少年郎从平庸走向辉煌。四十年沧海桑田,“一条条街道宽又平,一座座楼房披彩虹;一盏盏电灯亮又明,一排排绿树迎春风。”诗人贺敬之笔见证了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由贫弱积困到东方雄狮。
母亲1978年生人,睁眼便只是头上那片小天空,我想母亲便能够代表本分农家人改革开放时代吧。
躲过了计划生育,母亲成了家中弟弟妹妹的大姐,虽说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但母亲的童年似乎是她极不愿去回忆的。改革初期,还未革去的粮票,油票制度限制了家中五口人的吃食,虽没了姥姥在“三年”时期吃树皮的悲惨经历,但饿肚子确是避免不了的,母亲多年后和我透露,把仅有的粗面窝头留给弟弟妹妹之后,食不果腹的她尝遍了现在被认为有毒的植物。“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作为大姐的母亲享受的唯一优待便是可以穿“新三年”,“我那时候没穿过合身儿的衣服呢”母亲回忆说,为了能让衣服多穿几年,而不是因为长身体导致衣服穿不进去,姥姥在做衣服的时候总会让母亲的袖子摸过指尖,裤脚着地。那时候,作为乡下人的母亲崇尚的只有军人,拥有村里唯一一套绿色军装的母亲说那是幸福至极的,以至于现在翻看母亲十一二岁照片时,入眼的都是她着军装的景象,这是不同于后来穿裙子成为一种热潮时她的照片的。姥姥现在的家是后来改修过的,但依稀可见得母亲当年居住的环境,“想什么呢,哪有你们现在幸福,还有个人的卧室?”每每我问及母亲十几岁时同谁一起睡时,母亲总会呵斥住我。改革刚开始,村里最有钱的人也莫过于家里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可以种点菜,拉到集上,卖上几分几毛钱,用来补贴家用,至于母亲三人有自己的卧室,是想都不敢想的。
“哪敢想现在的手机,电脑,还有这个那个的啊”看着母亲和父亲刚结婚时甜蜜的照片,我知道他们二人对于那时候家里有的大物件是极为满足的,然而,现在照片外的母亲却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过去和现在的大物件差别,让母亲有了幸福感差距。
每每吃完午饭,或是借着斜射下的午后阳光,或是借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母亲总是喜欢给我讲“癞蛤蟆吃到天鹅肉”的故事,可每当这时候,这只天鹅嘴角还是洋溢着微笑的。那时候,村中自由恋爱还没普及,母亲和父亲是媒妁之言,但打第一眼看到对方,父亲就下定了决心。村里为数不多的座机电话不能常用,写信是母亲和父亲交流的重要方式,每隔几天见一次面,换一次信。慢慢的,后来,父亲用一个大梁自行车把母亲带回了家中,一个二手收音机,一台放着雪花的黑白电视,一台奶奶留下来的缝纫机,一张父亲自己砌的烧火大炕就让照片上的母亲欣喜不已。
母亲说,她也青春过。那时候,最幸福的就是和村里几个姑娘一起骑着自行车,穿着自己心爱的裙子去工厂工作,留着当时最流行的沙宣发型,时间大道上,母亲骑着自行车向我靠近。
慢慢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村中的土胚房一座座消失,家中的房子翻修了一次又一次到现在的水泥房,从摩托车到三轮车再到轿车,从食不果腹到现在的不求吃饱,更求吃好。改革开放吹过初生母亲脸颊的春风,让万物生根发芽,到现在结果收获。
母亲说,家乡变了。
在外求学回到家乡,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母亲口中家乡的变化,透过主卧那几扇明晃晃的白边塑钢大窗户,我看见了窗外菜园的墙从记忆里的土墙、砖墙变成了一次成型的水泥浇灌墙;前院邻居家新盖的那座漂亮的砖瓦房烟囱里正飘起袅袅炊烟;墙外那条宽阔笔直的水泥路两旁栽种着整齐划一的柳树;我家院里老早打的那口“老井”,早已换成了自来水管。掀开炕上那扇后窗,我看到了后巷邻居家的院里停了一辆进口小轿车,一家老小围坐在小院里有说有笑……我妈喊了我几次,让我挪回视线,交给他如何打开智能电视语音系统……
母亲的生活历程折射了中国基础阶层的进步与发展,几十年的风雨变迁清楚地镌刻下了母亲的生活日记,也印证了惟改革进步。我想,归根到底,我们要感谢、感激、感恩的是我们生长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