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微凉,那一场场远去的岁月被春水浸泡,秋风吹拂,那些过往却早已没了原来的模样。也许,我们以为经历人生匆匆聚散,尝过尘世种种烟火,应该承担岁月带给我们的沧桑。可流年分明安然无恙,而山石草木是这样毫发无伤。正如白落梅说过,青梅煎好的茶水,还是当年味道;而我们等候的人,不会再来。不过一场似水流年,究竟荒芜了谁的青春年华。
年龄愈大,步伐愈匆忙,兀地停下脚步,仰望身后走过的岁月,才知道原来我们已走过一万多个昼夜,曾经印在心上的脚印却被风沙无情地掩了痕迹,无处可寻。原来,时间不是某种从我们身边流过的什么东西,而就是我们的生命;弃我们而去的不是日历上的一个个日子,而是我们生命中的岁月,甚至不仅仅是我们的岁月,而就是我们自己。
偶尔回到很久以前自己生活过的地方,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久久在脑海徘徊。还能看到那时候的我站在凳子上悄悄取下某个时候藏起的一颗糖,或者静静坐在电视机前乐呵呵地笑着、呓语着,仿佛近在眼前,伸出手,却满是尘埃。每次回到老家,总习惯性地穿过屋后的竹林,去静静地看着那一条浅浅的小溪,虽然它早已干涸;总习惯性的房前屋后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可是到底在找些什么呢,却无从得知,只是偶尔翻出一张泛黄的纸片,仔细揣摩着那扭扭曲曲的字迹,不禁会安然一笑。
流年似水,那些刻在木桩上的童年,是否生了花,开出了天荒地老没有风的森林?我们总会怀疑是否有过那些曾经,是否爱过那片风景,爱过那首歌,爱过那个人,有时候会问究竟是时间忘了带着我们,还是我们弄丢了时间。突然很后悔,那一天把厚厚的日记撕成一点一点地碎片,而现今终于是想不起多年前念念不忘的那个场景,那天的天气,还有那天身边的人。
我们无法占有时间,无法让它停下匆匆的步伐,也无法跟随它去到更远的地方,我们总是有尽头的,而它却没有归宿,可时间都去哪儿了?还记得,某个时间的某个我曾坐在某个台阶上对着天空大声呼喊,如今站在空旷的操场上似乎还能听到那一声真诚浅淡的呼喊从耳边飘过,席卷了过去、现在、未来。失去的总是最美的,即使它曾经痛过。
也许我们都有过这样的体会,小的时候会觉得日子太缓慢,总觉得自己可以长大,至少长到可以站在窗台看一盆花绽放凋落的旅程,可以站在树藤下采到一串青涩的葡萄,可真的长大了,却觉得似水流年,只一个转身,就远离了那个纯真多梦的年代,为了生活而奔忙于红尘深处。再老一些,仿佛就一夜白头,而回想过往,就像划了一根火柴,直销一刹那,便将一生的光阴给燃烧殆尽。
岁月总是柔情的,却也是无情的。我留恋它带给我的纯真童年,欢喜它给予我的诚挚感情,感激它陪伴我的细水流年。时光教会我们成长,教会我们孤单,教会我们相知相忘。也许,有一天,偶然转身撞见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隔着千山万水静静相望,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我一定会笑着说:“嗨,原来你也在这儿。”
也许,有一天晚上,梦一场,她白发苍苍,说带我去流浪,我仍没犹豫,就随她去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