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与千寻》中有一段话: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我常想,可否借花献佛,将这些文字送给这世上最深情的夫人———陈希米。
史铁生过世的那天晚上,恰是一年的末尾。这也许是一个天大的遗憾,而在我看来,他已然跨越的生死的鸿沟。因为他的夫人,在他过世后的岁月里,用一颗纯粹而坚强的心,让“死”活下去。
曾读过一段有趣的文字,我记不准确,其意大约是说,生命是一把尺子,常常被用来丈量远远大于它长度的欲望。上帝对于这把尺子的设计,竟然蕴含着对我们的本性如此悲观而准确的预料:如果嫌它长,可以中途折断;但如果嫌他短,却无论如何无法拉长。如今看来,命运折断了铁生有形的翅膀,但却赋予他一双隐形的翅膀,拥抱他的爱人,飞过死亡,永远地活了下去。
史铁生的死确实曾经濡湿过这个女人的双眸,像这世界上许多无可挽回的事情一样,都曾带给人们无奈或绝望。而命运,作为一个永恒的旁观者,对于这些人事的告别,不诉离伤。但如果仔细阅读这些文字,我们会发现,即便掰不过命运的手腕,她的种种哀伤,也只是曾经。陈希米说:“从此,我将一个人,一个人决定一切,一个人做一切。”她知道那些被命运的齿轮碾压过的曾经已经变成无法俯拾的碎片,一味追求“朝花夕拾”,捡的只能是枯萎。于是陈希米走过回忆的长廊,弃了悲痛,让“死”活下去。恰如席慕蓉说的那句话:“记忆是无花的蔷薇,永远不会败落。”留下蔷薇般美好的记忆,如此,便可清心自在。
知道银杏树吗?有人说,它们是这世界上最浪漫的植物,它必须雌雄同栽才能存活。它们可以存活很久很久,但若其中一棵死去,另外一棵也会很快死去。但我却不喜欢银杏的偏执,比起银杏,我更喜欢木棉。因为,爱,并不是相互凝望,而是向同一个方向看去。陈希米便是一株木棉,以树的形象站在铁生身旁,“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人们都该像她,在内心饮泣,用强大的力量把泪水转化成一种滋养,如此,便又获得一次成长的机会;人们都该像她,在永远分离中努力感受爱人隐形的翅膀,如此,便可与所不舍的终身相依。
“隐形翅膀,带着我幻想;掠过那绝望,找希望;你的力量,却是我身上,真实的飞翔。带着我抵挡曾受过的伤,每一个孤单的晚上,我们是彼此,有形的翅膀,学着更坚强。”音乐响起,我抬头望向天空,忽想起史铁生的诗句:“如果清点我的遗物,请别忘记这片天空,那是我恒久的眺望。”
你看,命运又作了这样巧合的安排,我心中佩服着他的爱人,又不自觉瞻望他的遗物,也许是那隐形的翅膀,在带着我的思绪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