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皎洁月下,亮白的光芒在浩瀚的苍穹俯视着我,让我的内心充满着生命最原初的虚无,手捧着《杜工部集》的诗卷,我的目光随着历史的车轮一路滚滚向前———远方啊,有一位诗人,将所有的痛苦都埋在了黑夜。
你年轻之时,位高权重,何等威风!而你却直言进谏,触怒权贵,遭贬华州。尔后,你陷落于奸佞进谗的苦闷之中。而你却从未冷却心中汹涌的篝火,从未停止心中铿锵的音乐。你拥有着天然生长的忧国忧民的心肠,于是你成为了洞察世事的智者,你不再沉浸于个人悲苦命运中期期艾艾,而是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足够宏大的舞台。你的大爱大善交织成了那个年代最为嘹亮的歌声。你在沉默中的喧闹,令我震耳欲聋。
你命运错落,身世浮沉。浣花草堂里有你来来去去、佝偻瘦弱的身影,更有你高悬的孤独和博大的精魂!你用自己的生命诉说着动荡的唐朝,你在祈求民胞生活安定,免受战苦。夜夜的星空画出了天府蜀国的一片平原,也画出了你的无眠。你在“床头屋漏无干处”这窘迫的时候,还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样的诗句高声呐喊!你风中残烛灵魂的最后忽闪,却是历史厚重的定格。你将一个时代由生动变为了具体,就如一尾鱼,游着游着就成为了化石。
你现实,你规矩;你浪漫,你张狂。十年困守长安,你不知何处是迎接灯火的归程,你也不知何处是系缆的崖岸。但你将追求自我荣华的身心焚化,烧出了兼济天下的舍利子。你处在时代之中,你又处在时代之外,你静静地谛听时代的心脏怎样搏动。“三吏”、“三别”的悲伤映衬着一代诗圣的情怀,平实的诗句中渗透着一种地老天荒而又遥遥无期的力量。你静静地关注着从上至下的每一个处于苦难之中的群体,你以心为笔,以泪作墨,勾勒出了生命的创痛。你在时代的巨幅画像上,点染出了一种生命的风采与栩栩如生的诗魂!
你亦是博大的。“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你深情地爱着你的妻儿;“何时一樽酒,重与论细文”,你也爱着你的友人。然而你更在黑色的天岚和地霭中,氤氲起一种对于世人的博爱,浮沉起一种真善美的凝聚和指引。你恢弘的气度和深情的心性在你的骨子里升腾,在你的血脉中汹涌,一个时代在你的眼前风生水起,而你却跃过了混沌的孤寂,在你苦心经营的《杜工部集》里,在最深广的岁月里,峥嵘起粗犷与柔丽,豪放与婉约,永恒与瞬息,繁荣与艰辛。在时代和个人的错落中,抖擞一片用你大爱大善织就的风景!
白水暮东流,青山犹哭声。莫自使眼枯,眼枯即见骨。
门前流水潺潺不尽,在夜的晚风中浅唱低吟。
———念你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