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在晴朗的夜晚出海,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远方天际线上,是灵魂最接近宇宙的地方。
一叶帆船随风而荡,我静静地躺在甲板上,感受随浪起伏的摆动。海风又咸又湿,擦颊而过。漫天的星辰都洒在海面上,投射在我身上,在最遥远和冰冷的深处投来几亿、几十亿年前的微光。星光是远方的回响,我的心和她一起凝固;当触摸这道光,一切的理性与感官都破碎开来,连时间也在向四周逃逸。
想着想着,我害怕起用“投射”这个词,仿佛落在身上的是宇宙的影子,璀璨的星光只是迷眼的洞穴中的火光,傲慢的我一直对着她的背影发狂,我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她。
每一缕海风,每一个浪花,每一个旋涡,都在热烈地表达,讲述几亿年前悠长的故事,把生命的循环、兴衰的演变掩藏在起伏的海中,不让我去理解,只让我片面地感受。
我任由引力将我与船一同撕扯,一束一束的力量穿过身体;落入时间的曲径,在浩瀚宇宙孑然一身。当维度进行碰撞,结果注定落得个悲壮。最渺小的人也敢思考深邃的星空,最忠诚的人也要被宇宙抛弃,最卑微的人也要丈量宏大!我不敢再去设想,格劳孔的问题又像恶魔一样萦绕在耳畔:作恶多端却流芳百世,一生行善却臭名昭著,如此,是否还会选择正义?现在,面对短暂灿烂的生命是选择懵懵懂懂还是为了绝对真理而众叛亲离支离破碎?
我甚至都触摸不到生命或是真理的一隅,无法击碎维度的诅咒,只是在这个海平面上打转。
微微拂晓的晨光已经穿越地平线,串起天边几颗闪烁的星,编织成长长的手链。我迷迷糊糊以为是夕阳,因为这里红日的一角上下躲藏。原来我已经漂到了晨昏线上。这里的清晨与傍晚汇成一条细细的水流,被引力拉成箭矢的模样,指向世界膨胀的方向。我的灵魂是如此偏爱这新生时的一点诗意。
天旋地转,万般精彩皆枉然。生命或真理,仅仅这个问题都让我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