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文学都是时代的产物,而文学也同样反映着时代。如果说有人是一个“宁可舍掉性命,也决不放弃理想”的、脱离现实的纯粹的理想主义者,那么我们往往称他为“堂·吉诃德式人物”。
西班牙经过光复战争,颠覆和驱逐了阿拉伯人的统治,完成了国家的统一,同时又依靠其庞大的骑士队伍,雄霸欧洲,远征美洲,造就了西班牙的“黄金世纪”,同时,“骑士制度”与“骑士文学”也得以盛极一时。“黄金世纪”共分为两个阶段:16世纪的文艺复兴时期和17世纪的巴洛克时期。世界顶级文学大师塞万提斯的巨制著作《堂·吉诃德》就产生于西文艺复兴时期。
塞万提斯是于1570年加入西班牙驻意大利军队;于1575年退役,但在启程回国的途中遭遇海盗劫持,被囚禁到了阿尔及利亚;直到1580年才被赎回国。值得注意的是,1580年《堂·吉诃德》有关俘虏的故事就是以这段囚徒生活为蓝本的。《堂·吉诃徳》的情节和人物设计充满奇思妙想,语言风格诙谐幽默,但越是可笑、怪诞的作品,就越是“讽刺”。通过文艺复兴时期这个“骑士”的故事,直指和抨击的,正是当时社会上流行的粗制滥造、荒谬愚昧的骑士小说以及那些小说造成的不良影响。
别林科夫说“骑士小说表现出对个人人格的爱护和尊重,为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牺牲全部力量甚至自己生命的勇敢精神,把女子作为爱和美在尘世的代表。”的确,起初的骑士文学对于冲破中世纪神学禁欲主义的束缚、启蒙和解放人性具有很大的积极意义。但随着后来经济与科技的发展,封建经济体制解体、火枪火炮开始使用于军事领域,骑士的存在变得越来越和时代脱节——15世纪开始出现一批烧杀抢掠、危害社会的“强盗骑士”,同时,这个阶段的“骑士文学”也开始越发得庸俗化、腐朽化。
塞万提斯决定创作《堂·吉诃徳》的初衷就是为了“把骑士文学的地盘完全摧毁”,他仍然把骑士作为小说的主角,但一改此前骑士小说的核心思想与主旨,将骑士制度、骑士精神漫画化,实际上是一部反骑士的小说,为我们呈现了一个不同于时代的理想主义的“疯子骑士”。
塞万提斯创作《堂·吉诃徳》的本意是批判骑士小说,但在刻画堂·吉诃徳这个形象的过程中,无意间却塑造了一个非常经典的文学形象。谈及《堂·吉诃徳》,人们率先想到的不是他所批判的骑士文化或骑士文学,而会先想到堂·吉诃徳——那个“理智的疯子”。
堂·吉诃徳是盲目的、狂热的、缺乏理性的,所以他匡扶正义、除暴安良的伟大理想都是缥缈而虚无的。他把客店当作城堡,请求客店老板册封;与一伙商人作战却反被揍得浑身是伤、动弹不得;他积存了一屋的骑士小说,即使全被烧掉,他也相信——“世上最迫切需要的是游侠骑士,而游侠骑士道的复兴全靠他一人”;后来他雇佣桑丘,许诺今后封他做海岛总督,再后来他大战风车、与羊群作战、把铜盆当作骑士的头盔抢走、把酒袋当作头颅砍杀……他一系列可笑的行为造就了一种直观、强烈的喜剧效果,但转念一想这些荒唐的行为都源于堂·吉诃徳对理想的执着,又带给人一种浓厚的悲剧色彩。
“宁可舍掉性命,也决不放弃理想”。现实生活中有许多人都是这样的,他们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堂·吉诃徳,对他们来说,“梦想一旦被付诸行动,就会变得神圣”。译配人程何曾朗诵《我,堂·吉诃徳》道:“而人间,定会不同往昔/纵然我,终将疲倦无力/仍要用伤痕累累的双手,去摘,遥不可及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