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巢里的雏鸟,千里横渡。不求回报的爱,又该怎么描述。”你是呱呱坠地时温柔的呼唤,你是傍晚放学时热乎的晚饭,你是备战高考时无声的陪伴。而今我在外求学,你是远在天边的那一抹暮烟。你是我的女神,我的母亲,我永远的归宿。
影片幕布垂下,“你好,李焕英”的字幕再一次从黑暗中显现出身形,我再也抑制不住抽噎,眼泪夺眶而出。贾玲导演用她一贯的声音沉沉道:“打我有记忆起,妈妈就是个中年妇女的样子,所以我总忘记,妈妈曾经也是个花季少女。”我注视着大屏幕上黑底白字的那一行,有些情绪被仔细地隐藏。记忆里的母亲永远是个浑身是刺的模样,只有心底那柔软的一隅,会永远充满温情地留给我。压低帽檐藏起泛红的眼眶,我假装轻描淡写走向你早已等待在影院楼下的电动车。
隆冬,我坐在你的电动车后座,看凛冽寒风侵扰你的发丝。你的白发映入眼帘,过往被我刻意忽略的种种如潮水汹涌而来,浸湿眼眶。你用掩盖不住劳累的声音让我靠在你背上小憩,你总是这样,做我疲惫时倚靠的青春,做我冷冽夜色中闪烁微光的灯,沉默而安静地付出,以至于我也遗忘了你不过是个会苍老的凡人。
夜色火柴般划亮了万家灯火,路灯泛着毛绒绒的浅黄。透过泪眼看到的模糊光点兀自定格,然后飞速倒退。太阳循着脚印往回走,升起又落下。时光把秀发还给了你,又带走了你脸上的风霜。一切都仿佛钻进了哆啦A梦的时光机里,回到了从前。我还稚嫩,你还年轻。窗外落日余晖,巢鸟皆归,我靠着你的膝头,温暖的故事在空气里流淌,我向童话里的仙女许愿让你永远年轻。
然而时间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皱纹攀爬上你的眼角,白发混杂进你的发间。雏鸟羽翼渐丰,振翅飞向属于它的蓝天白云、雷霆雨露;而我也拖着行李箱,奔赴我的机场、我未来的战场。你在机场门口目送我,像苍鹰在巢里仰望她高飞的孩子。“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向前,我却忍不住回头看你,脑海里走马灯般闪现了许多画面,温热的牛奶、小巧的补丁、惊雷般的责备和细雨般的叮咛。
“微光/让远方/有了想象”于我而言,微光,让回家的路,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