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是我们十分熟悉的文化大家,他有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深情和痛苦,有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思念勉励。我们也慨叹苏子的洒脱豪迈,他贬入黄州,生活困苦,却又写下了“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他年岁已高,又何妨,仍渴望得到“持节云中遣冯唐”的抱负,仍心怀“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壮志。
然而他仕途一生坎坷,因“乌台诗案”入狱被贬,他固然会失落、孤独、深自闭塞,但当他经历精神的突围,寄情于山水,他将完成一次永载史册的文化突围,《念奴娇赤壁怀古》和前后《赤壁赋》将给黄州带来新的美学等级。
在拜读余秋雨先生的《苏东坡突围》后,我认识到苏子被诬入狱,险死狱中,在黄州后更是“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他想做个义无反顾的英雄,不知怎么一来把他打扮成了小丑;想做个坚贞不屈的烈士,闹来闹去却成了一个深深忏悔的俘虏。经历职场和亲情友情上的创伤,他也发出了“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孤独。正是这份难言的孤独,使他彻底洗去了世俗的喧嚣,去寻找黄州的山水,与赤壁边千年前的古人对话。他开始反省自己,发现自己才华外露,缺少自知之明,正如余秋雨先生所言:“一段树木靠着瘦瘤取悦于人,一块石头靠着晕纹取悦于人,其实能拿来取悦于人的地方恰恰正是它们的毛病所在,它们的正当用途绝不在这里。”豁达如苏子,世人在冤屈困苦中沉沦消极,而苏子却寻找到了解脱;成熟如苏子,世人求苦声张,而苏子却学会了从容大气。
哀吾生之须臾,不如托遗响于悲风,即使在黄州,苏子仍尽好了自己的本分。他在黄州兴修水利,奖励耕织,清廉从政,以天下为己任,以人民之苦为忧。不禁想到了韩愈,作为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为人为事中,他亦是求实直爽。他为国为民,反对疯狂的信佛浪潮,“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帝王纵使有万里江山,却是一时;被贬潮州,韩愈通过驱逐鳄鱼,为民除难,人们把韩愈祭鳄鱼的地方称为“韩埔”,渡口称为“韩渡”,这条大江则被称为“韩江”,而江对面的山被称为“韩山”。
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困难的高墙,在困境下学会“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乐观,在灾难后学会“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的成熟重生,从高墙之中突围出来,那么神秘的天光也会照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