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孔丘,家里排行第三。
三岁之时,父亲就离开人世,母亲为正妻所逐带我来到鲁国,一边为别人做简单的家务,一边照顾我,吾十五而至于学,三十而立。我志向于仕途,世人皆谓我为年少而有为。
我长大了。
周游列国,止戈兴仁,也不是我舍生忘死,心系天下苍生,我只是不希望家园再平添战乱,黎民再徒遭流离之苦。宋陈郑卫多国流亡,几欲放弃,身陷死地而后生,我的害怕和懦弱都藏在仁慈的面具背后,面君又面君,我的全部勇气都用于面君之上。五千年能孕育一个中华,又是否可以孕育一个天下呢。
我又长大了。
鲁城之北,泗水之岸。吾患病不煎而终,本以为即为解脱,怎奈众弟子齐编论语,为后世流传。嬴政惧我,焚书坑儒;武帝惜我,大兴儒道;顾炎武黄宗羲还暗自推我一把,袁世凯更将我举为教皇挡在他的身前···
我愈发长大。
我从来不想长大,也未曾想过我的思想会活跃而至影响世间千年,未曾想我的想法会被归类成学说,供千万人琢磨,未曾想使代代孩子背诵之乎者也,未曾想会因为我在中华大地上掀起腥风血雨,我不过是一介书生,我只是不想世人愚昧不知是非。
我只是个凡夫,我会有自己的小脾气,我会不愿意卖掉小车去安葬爱徒;我也会因为我那挑起战争的弟子而大发脾气,怒骂“子可鼓而攻之”;我也会因为爱惜自己的面子和孩童面红耳赤地争论太阳的远近······
我只是个俗子,我终不会成为君子,君子温润如玉,而我会因为季氏宴请士而将我举止门外而一直记恨,而称阳虎为家臣掌权。我嘲讽宰予,不是因为他背离正道,而是因为我羡慕他的离经叛道,我羡慕他的自由放荡。
我只是个老头,头发花白,与弟子治学。述说自己的理想,众人皆言,治大国,治小县。曾皙却言“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我只能喟叹一声,道一句“吾与点也。”这不正是我所向往的生活嘛。
黑夜有油灯,中华有英雄。我只是个活在历史里的普通的老者。望众人平淡看我。
老夫孔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