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说到陶庵梦忆,眼前铺展开那漫天银白,雾腾满江的画卷,湖心亭二翁,酒入穿肠两处回音。
相公痴,痴何,为何,在钟山里有了明了的答案。
从“钟山上有云气,浮浮冉冉,红紫间之,人间王气。”的庄严神圣的过往写起,到“有人言孝陵上黑气一股,冲入牛斗”,以民间说隐喻天下大变,又从钟山往日神圣的祭祀写到无人问津的萧索,这反差实属令人唏嘘。
江山社稷的追思作为梦忆的开端,如此庄重,突显出张岱心若浮萍,空空无依靠的悲寂。悲恸至深,只余平平音调,唱过往,叙曾经。
篇末言:“孝陵王石二百八十年,今岁清明,乃遂不得一盂麦饭,思之猿咽。”
大明江山社稷二百八十年,动荡乱世留一场大梦。我想到永乐的繁华,想到这个伟大的王朝的过往奇迹的一切,最后结束于崇祯颈上到的一段白绫。所思之处却只向投入湖泊中的石子,涟漪圈圈,无声无息。
张岱的飘零凄寒,都因这山河破碎的巨变而起。
试问,亲眼见过的庄严肃穆,突然消失,言“无国无家,无家无我”的一个人,会有多么恍惚呢。
《东京梦华录》言“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大抵均是痴人梦里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