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深深地信仰,这世上,唯花,与青春一般无二。
就是那样一颗不堪的种子,就凭了胚芽中的那一丝嫩绿的英气,便毅然讲自己深埋于地底黑暗的寂寞中,只为了心中的颜色,青春,不也是如此?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白玉兰开的时候,年轻的数学老师搁下粉笔,沾满了粉笔灰的手指向窗外,其时,老柳正绽出鹅黄,杨絮纷扬,于日光下旖旎翩然。“窗外变成绿色的时候,你们就要走啦……”黑板上的解析几何步骤满满当当,六十多个白衣少年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齐齐从书堆上面看向窗外,飞絮轻舞,春燕恰至。
五月,洋槐树不住地捧出掬掬纯粹,甜甜的香气肆意氤氲于四野,红墙之下,旗杆周围,球场之上,往昔少年皆无,唯问鼎的誓言直冲霄汉,势抵关山。槐花染尽余晖,艳的可以摘了,拌着吃。火红的斜阳下,一个个身影伏在桌面上,岿然不动……
六月,生物课上的老者莫名说,“合欢花开,斯人将去也。”便在莫名的期待与不安之中,等待这“含羞树”的开放。合欢花苞未绽全时,千万人已迈入高考考场。肃穆中,我明白,这里有这千万颗合欢花苞正在一点一点打开自己的条条丝蕊,慢慢的……踏实而坚定。
在九月,我会在石大。这里四季有花香,四季有色彩,这里可以面朝大海。但我却明白,每一朵花,都是初心的种子于黑暗中许下的青春契约,为此,它甘心将自己低到尘埃里,仅留明艳于世。每一朵花,都是憧憬,都在为未来野蛮生长,哪怕最后只留遍地落红,哪怕最后徒留泥沼,纵然无法去裁剪冰绡,无法留芳华长久于世,却绝计不会翻思向春日,肯信有秋风。
终花一生,不过旬日,然却不畏点点滴滴之苦,只求在年轻的时候,开出自己的颜色,绽出自己的风韵,不向往着一世的纸短情长,只求在当下,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青春,不过如此而已。
我不会去向往青春永驻,亦不会去奢求长久芬芳,我只愿我的当下,是一朵花,生长在石大的阳光下。是向日葵的话,我就努力朝向太阳,是矢车菊的话,我就尽力独战风霜,黄金甲尽带,是花生花的话,我就只是默默的,去孕育地下的希望……
你看,那花未央,人未老,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