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常路过的那棵树一夜之间落得只剩零星的叶子苟延残喘,一场小雪之后,气温也直降到冰点。路上的人开口寒暄,朦胧了各自的面庞。南方的同学瑟瑟发抖的给我描述他们的艳阳,而我却分外思念我青岛以北的北国。
青岛的冬天来得比我的家乡更晚,也更为平缓。寒风凛冽中,我看不到似家乡的炉火的烟,甚至有点想念那里的雾霾。我觉得青岛的冬天是最不浪漫的,没有我家乡的十里冰封,六出飞花入户时的刚劲,也没有南方的温暖如春,可怜冬景似春华的惬意,有的只是一片萧条肃杀、水瘦山寒。
松柏不复苍翠欲滴,呈现出灰败的暗绿。柿子树光秃秃的,唯有柿子在风中摇曳。南天竹的叶子所剩无几,颗颗鲜红似血的果实让我想起了生于南国的红豆,粒粒皆是相思意。寒风如刃割过脸颊,撕扯着我的衣袍帽角,发出阵阵尖厉的呼啸。偶遇几只校猫,给寒瑟的校园带来几分生意。又一阵风刮过裹着叶子往北去,我心生羡慕。
有了雪才算是真正意义的冬天,有了雪的冬天才称得上风情万种,下雪总是让人欣喜的。青岛的雪是不紧不慢的,下过很久才能将屋檐枯枝变得没有棱角。忽然就想到一句诗,“白雪飘飘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坐在窗边读书,窗内霜花百态千姿,窗外雪花纷纷洒洒。推开窗伸手去接雪花,却在接触的一瞬间,于指端融化。屋外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屋内是暖意融融,春色盎然。
古往今来,无数的文人看雪吟诗,赋予了它太多的情感。韩愈的雪是欣喜,“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高适的雪是离愁,“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张孝祥的雪是高洁,“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柳宗元的雪是孤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于我而言,生于北方,长于北方,也就和雪有着解不开的情缘,我说春天的万紫千红反而不如冬雪的万物皆皑皑更夺目。恰如这世间百种千般光华,最终归源也是一抹白。
雪蓬松松,白绵绵,像刨冰,又好似糖粉,勾的人想伸出舌头舔一舔尝一尝的。《本草拾遗》说:“雪,味甘,冷,无毒。”于是会吃的古人不仅将雪当成一味药,更是吃出了各种花样。顾仲曾经以腊雪贮缸,腌雪而食。妙玉曾经以梅上雪煮茶,风雅趣味。
我们都是孤独的行者,而雪更是一场孤独的盛宴。雪落在眉梢,亦落入心头,更显狐裘不暖锦衾薄的彻骨寒凉。于是倍思故人,想与他煮雪夜话,倚窗听雪落无声,听树枝断裂,听风声喘息。
今宵寒较昨宵多,盼故人努力加餐饭。